现今湖北仙桃的天星洲,古属“云梦泽”。据钟孺乾的回忆录所说,在他出生后,这里仍频繁遭遇水灾。童年的他有个不敢和大人说的“期盼”,淹水。这个在成年人看来苦不堪言的灾难,在小孩子眼里却如老天爷施法般神奇:家具、生活用具、家禽、野兽、植物,甚至是尸体和整座房子都飘在一起顺流而行。水势平缓后,会发现野鸡、野兔、刺猥、黄鼠狼避难在一处,蛇挂在树梢,乌龟和鱼在屋脊。这带有魔幻色彩的荒诞场景最终构成了钟孺乾的世界观和创作气质的一部分,于是不难理解为何他笔下的形象,无论杂技演员,古代名士还是虚构人物,个个都像《山海经》中的神怪异兽,情致高昂处,几乎快从人的躯壳中挤露出原型。
“杂技”系列,“梦平原”系列,“灵墟”系列……虽然题材立意各不相同,但钟孺乾对色彩超乎常人的敏锐和痴迷却几乎贯穿于所有作品。他对“重彩写意”的执着,对人类文明似笑似叹的态度,都如自己笔下的柔术一般,既随性随意,又柔韧有力。近日,他有一个题为《笔墨谐趣》的个展,展出的三十余幅水墨小品,题材从杂耍艺人到神仙高士,小品不“小”,足以一窥这位画家与众不同的审美情趣。
说到钟孺乾的画,不能不提到杂技。作为画家创作的代表题材之一,杂技被钟孺乾用来表现世间百态,这一特点在此次展览中可见一斑。因为妻子曾在杂技团做美术设计,钟孺乾有机会近距离观察了解杂技及其表演者。长期的观察和接触,让钟孺乾感到,杂技、魔术和驯兽之类的节目,以冒险和欺骗为能事,以及它对非自然的病态追求和以扭曲来获得娱乐感的荒诞,正是人类文明史的一个侧影。
杂技演出会结束,但杂技式的“荒唐秀”却随时随地都在上演。所以,年迈的范蠡在《范大夫图》中悠然小憩,身边有疑似西施的女子弹乐作陪,政治抱负、春秋乱世均抛诸脑后;而寿星则站在一只超大个头的桃子前犹疑,手停在半空不知该不该去拿,因为“桃大疑似转基因”;如此被消解的人物还有钟馗,这位神仙似乎是遭遇“被退休”,身在遛鸟,心在捉鬼,休闲也休得“心犹忡忡”;猪八戒更是钟孺乾爱画来做隐射的形象,无论是《也能三十六变》、《最知名先生》还是《大愚者大乐》,都让人在忍俊不禁的同时心中会意。
因正统题材出名,最终却画起了“纸上荒唐”,或许是洒脱天真的个性发挥了作用。当钟孺乾将无处不在的荒唐搬上画纸,其墨色浓烈但不煽情,笔触戏谑却无刻薄气。就如他闲聊中经常出现的一句“这很好玩”,他让画中人在困于扭曲变形的躯体的同时,活在某种自得自在的精神状态。这种自得自在,正像钟孺乾自己平日的嘻嘻哈哈,未见他拿起画笔,便不知他的认真。
载 《武汉晚报》2014年4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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